复仇之旅
复仇之旅
序幕
熊本县细川家的家臣中,有一名武士叫田冈甚太夫。他以前是宫崎县伊藤家的家臣,流落到此由细川家总管内藤三左卫门推荐,被召为俸禄一百五十石的新“知行”[1]。
可是,在宽文七年(1667)春天举行的家臣比武中,他在规定项目枪术中,居然刺倒了六名对手。那次比武,越中太守纲利也与老臣们一起检阅。看到甚太夫枪法如此精湛,他又要求进行刀术比武。甚大夫手执竹刀,又将三名武士打得东倒西歪。接着上场的第四个对手,是给年轻家臣传授“新阴派”刀法的濑沼兵卫。为给这位教头留点儿面子,甚太夫便想放对方一马。但又想让明眼人理解他的良苦用心,所以还须输得高明。兵卫与甚太夫过招时有所察觉,心中陡生憎恨,便在甚太夫故作败退时猛刺一刀。甚太夫被刺中咽喉,仰面倒下,惨状不堪目睹。纲利虽然赞赏他的枪术,但此回合后却满脸打兴,连一句抚慰的话都没有。
甚太夫输招的狼狈相,很快成了人们背地谈论的话题。“甚太夫在战场上枪把被砍掉会怎么样?他连竹刀都使不好。”
这些风言风语也不知谁先说出,继而很快在府内传开。其中当然掺杂着同辈的嫉羡。但作为举荐甚太夫的内藤三左卫门,不能不为纲利挽回面子。于是,他叫来甚太夫严厉地说:“你如此惨败,恐怕不能怪我看人走眼。要么你再比三局,要么我在太守面前剖腹取仁。”甚太夫若是听任流言蜚语散播下去,自己的武士名分就要丢尽。他马上带着三左卫门的意见,递交了再与刀术教头比武三个回合的请战书。
没过几天,两人又在纲利面前隆重地举行了比武。第一回合甚太夫击中兵卫的臂部,第二回合兵卫击中了甚太夫的面部,但第三回合又是甚太夫狠狠地击中了兵卫的臂部。纲利为褒奖甚太夫,下令加俸五十石。兵卫却捂着臂部肿痕,沮丧地从纲利面前退下。
三四天后的雨夜,府内名叫加纳平太郎的武士在西岸寺墙外遭到暗杀。他是二百石俸禄的“知行”近侍,一位书法、算学俱佳的老者。从他平生品行来看,绝不是遭人怨恨的人物。翌日得报濑沼兵卫失踪,才知道杀他的仇敌是谁。甚太夫与平太郎虽然年龄悬殊,但体态却极为相像。而且,两人衣背上的家徽都是圆框双蘘荷。看来,兵卫在雨夜中先是被平太郎的随从小头目手提灯笼上的家徽所迷惑,又被平太郎披蓑戴笠的体态蒙蔽,于是误杀了老者。
平太郎有个十七岁的嫡子,名叫求马。他申得官府批准,会同江越喜三郎的年轻党羽,按照当时的武士习俗组成了复仇队伍。甚太夫认为,平太郎之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,便也申请出战当后援。同时,曾与求马互换誓约的武士津崎左近也来请战。纲利赞赏甚太夫的精神,准许了他的请求,但却没有同意左近参加。
操办了亡父的头七忌日,求马即与甚太夫、喜三郎从樱花落尽的南国熊木城出发。
一
津崎左近申请助战未获准许,两三天闭门不出。眼看与求马交换的誓约变成废纸,他感到羞辱难当。不仅如此,他还担心朋辈们会在背后说闲话。然而比这更难以忍受的,是将求马单独托付给甚太夫。于是,他在复仇队伍离开熊本城堡那天夜里,终于背着父母,只留一封书信就离家追随而去。
刚出县境他就追上了队伍。当时队伍正在—家山中驿站茶馆歇脚。左近向甚太夫伏身作揖恳请同行。甚太夫不太情愿地说:“你信不过本官的武艺吗?”起先并不轻易松口,但最后还是让了步。他用眼角窥探求马的脸色,借着喜三郎的调解同意左近一同前往。还梳留着额发、女孩般羸弱的求马,自然掩饰不住对左近加入的渴望。左近则喜出望外,眼中噙着泪花,甚至对喜三郎也再三道谢。
一行四人得知兵卫的妹夫住在浅野家府,便先渡过“文字关”海峡,经“中国官道”向遥远的广岛城堡进发。可当他们住下并打探仇敌所在时,却又听说,其侍臣的家中女仆闲聊时透露,兵卫曾来过广岛,之后悄然前往妹夫熟人所在的予州松山。于是,复仇队伍立刻乘上伊予的渡船,于宽文七年盛夏安抵松山城堡脚下。
来到松山之后,他们天天压低草笠遮面,搜寻仇人去向。然而兵卫似乎也在用心设防,从不轻易暴露藏身之所。左近曾看到一个传教士体态极像兵卫,结果却是个毫无关联的局外人。不久秋风渐起,城堡外豪宅区中的武士门第窗外,漂满城壕的水草渐渐稀疏,秋水如镜。复仇者们心焦气躁,特别是左近急于找到兵卫,不分昼夜地巡查松山各处。他希望劈出复仇第一刀的是自己。万一落在甚太夫之后,那自己抛下主子加入复仇队伍的意义何在?——他的决心坚定不移。
来到松山两个月多,功大不负有心人。左近某日经过城堡附近海岸,碰到两个跟轿的年轻武士催促渔夫准备渡船。不久,渡船备好,轿中武士出来。尽管他迅速戴上草笠,却在瞬间闪现出面孔,就是濑沼兵卫。左近犹豫不决。求马没在现场令他遗憾至极。但若现在不出手,兵卫准又逃遁别处。而且走的是水路,无法判明去向。他必须挺身而出,自报家门并发起攻击。左近决心已下,连装束都顾不上整理就甩掉草笠大声疾呼:“濑沼兵卫!津崎左近替兄弟加纳求马来报杀父之仇!”随即拔刀猛扑过去。而对手却仍戴着草笠不慌不忙地训斥道:“冒失鬼!你认错人了!”左近不由得一怔,刹那间武士手起刀落。左近被抡圆了的加厚长刀劈中。向后瘫倒时,他从压低的帽檐下头一次看清了濑沼兵卫的面孔。
二
带着左近复仇的三位武士在其后大约两年之间,为寻找仇敌兵卫的行踪,几乎走遍了五畿、内河、东海道。然而兵卫却仍杳无踪迹。
宽文九年(1669)秋天,南飞大雁落脚江户时,复仇者也初踏此地。江户毕竟是各地老少尊卑聚集之处,寻觅仇人线索也较为容易。他们先在神田后街暂时住下。甚太夫扮成唱怪曲沿街乞讨的流浪武士;求马扮成背着小百货箱沿街叫卖的小贩;喜三郎则去幕府武士能势惣右卫门家作了收拾草屐的长工。
求马与甚太夫每日各自在府内转悠。业已驾轻就熟的甚太夫用破扇子讨小钱,耐心地在闹市中巡视,毫无倦容。年轻的求马以草笠遮掩憔悴面孔,徘徊于日本桥头。虽然秋高气爽,他却担心复仇之旅会以徒劳告终,因而陷于绝望。
又过不久,筑波山风日渐寒冷。求马伤风生病,不时发着高烧。但即使浑身发冷,他也从不停止外出叫卖。甚太夫每次见到喜三郎,必定称赞求马的坚忍不拔。这位年轻的忠勇武士,眼中常常泪水盈盈。但两人却并未察觉,不忍静养的求马,复仇之心已然泯灭。
冬去春来,时至宽文十(1670)年。求马从此开始暗自出入吉原的花街柳巷。相好是和泉屋的阿枫,所谓“散茶女郎”之一。但她已金盆洗手,一心一意侍奉求马。求马也只是在阿枫的身边,才能暂忘落寞,品味一时畅快。
当涩谷“金王樱”的人气在澡堂二楼沸沸扬扬时,他感受到阿枫的真心,终于袒露了复仇大事。此时他却意外地从阿枫口中听说,一个月前,貌似兵卫的武士曾与松江藩的武士们来和泉屋冶游。恰巧阿枫抽到了此人的名签,所以连相貌到携带物品全都铭记在心。不仅如此,阿枫还隐约听到此人两三天后要离开江户去云州松江。求马闻之自然欣喜万分。但要再次踏上复仇征程,他须暂时——也许永远离开阿枫。前思后想,求马踌躇不决。那天,阿枫陪酒,他喝得酩酊大醉,回到住所即吐血不止。
翌日,求马病卧不起。然而不知何故,他只字不提得知仇敌去向之事。甚太夫在外出乞讨的空隙,仍悉心照料求马。但某日他去葺屋町戏园巡查,傍晚回屋却见求马口衔遗书,已在雪亮的灯笼前剖腹自尽,惨烈景象令人目不忍睹。甚太夫强压惊魂先自打开遗书,其中写有仇敌行踪和自尽缘由:“鉴于我体弱多病,难以实现复仇夙愿······”这就是他自尽的全部缘由。不过,血染的遗书中还卷着另一封书信。甚太夫浏览过后,缓缓挪近灯笼将信点着。火苗跃动,辉映着甚太夫沉痛的面容。
那是求马今春与阿枫盟定来生的誓约书。
三
宽文十年夏天,甚太夫与喜三郎来到云州松江城堡脚下。初次站在桥上远眺穴道湖和云遮雾罩的群山,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涌起悲壮的激情。抚今追昔,自复仇之旅离开故乡熊本,这已是第四个夏天。
他们先到京桥一带的客栈住下,次日起便一如既往地开始探寻仇敌的栖身之所。寻觅之间,天气就又透出了几分秋意。此时已经探明,在松平府向武士传授“不传派”的恩地小左卫门宅邸里,藏匿着貌似兵卫的武士。两人觉得此次应该完成复仇使命,不,应该说必须完成。特别是甚太夫,得到消息便不时感到喜怒交集,心潮难平。兵卫已不只是平太郎一人的仇敌,还是左近的仇敌、求马的仇敌。对他自己来说,则首先是三年间令他吃尽苦头的仇敌……想到这里,甚太夫一反平日的沉稳,真想立刻闯进恩地宅邸,与兵卫决一死战。
恩地小左卫门是民间有名的刀客,因此师兄弟和门徒为数众多。甚太夫虽摩拳擦掌,却也只能静候兵卫独自外出。
战机可遇不可求。兵卫几乎昼夜蛰伏于宅邸深处。不久,复仇者落脚的客栈院内紫薇花凋零了,洒落在踏脚石上的阳光也渐失威力。两人在难熬的焦躁中,迎来了三年前反遭暗算的左近的忌辰。喜三郎当晚叩开附近的祥光院寺门,请僧人做法超度亡灵。不过为防万一,他未透露左近的俗名。他意外地发现,该寺正殿中居然供奉着写有左近和平太郎俗名的牌位。法事过后,喜三郎不露声色地向僧徒询问那牌位的来由。岂知同答更令他意外:祥光院施主恩地小左卫门的亲信,在每月两次的忌日里必定来此祈祝亡灵冥福。“今天也早就来过。”僧徒似乎毫无觉察,继续补充说明。喜三郎走出寺门,想到暗中有加纳父子和左近的亡灵相助,顿时感到勇气倍增。
甚太夫听了喜三郎的叙述,在庆幸时运到来的同时,懊悔此前从未察觉兵卫入寺祭灵。喜三郎报完喜讯最后说:“再过八天就是老爷忌日。在忌日为老爷报仇雪恨,也是命中注定之事。”甚太夫亦感同身受。两人在灯笼旁对坐,通宵达旦地缅怀左近和加纳父子的生平。然而两人完全不会料到,兵卫也在为其析祝冥福。
平太郎的忌辰日渐迫近,两人磨刀霍霍,蓄势待发。此刻已非谈论复仇成败之时,所有的悬念只等那一天、那一刻得见分晓。甚太夫早已将完成复仇使命后的潜逃路线拟定。
这一天早晨终于到来。两人早在黎明前,就借着灯笼微光准备行头。甚太夫身着鹿皮短筒裤,上套黑纺绸夹衣。又在纺绸礼服上系根束袖细皮条,腰间佩带“长谷部则长”长刀和“来国俊”短刀。
喜三郎虽未穿礼服,却也多穿了几件内衣。两人喝了一杯凉酒,结过住店的账,雄赳赳地走出了客栈。
街面尚无行人。不过,两人还是压低草笠遮了面孔,朝事先定好的复仇现场祥光院门前走去。可离开客栈才走了不到二百米,甚太夫突然停步说道:“等等!刚才结账还差四文钱没找,我得去取。”喜三郎极不耐烦地说:“不就是四文小钱嘛!哪用得着再跑一趟?”他想尽快赶到已在眼前的祥光院。但甚太夫却说:“乞讨得来的小钱倒也不足吝惜。但若甚太夫这等武士上阵之前竟慌得算不清账,岂不给后人蒙上奇耻大辱?你先走一步,我得去客栈取钱。”——甩下此话他便独自返回。喜三郎钦佩甚太夫的坚定决心,并顺从地独自奔赴复仇沙场。
可是没过多久,甚太夫已与喜三郎在祥光院会合。虽然当日空中飘着薄云、散乱着朦胧阳光,却又不时地飘下雨丝。两人分头在枣叶发黄的寺墙外巡游,斗志昂扬地等待兵卫前来焚香祭灵。
然而时近正午,却仍不见兵卫前来。喜三郎不堪久等,便拐弯抹角地向门僧打听。门僧亦不知兵卫今日为何迟迟不来。两人压抑着亢奋的情绪,静静地站在寺外。时光无情地流逝。暮色苍茫。乌鸦一边啄食枣子一边聒噪,哀鸣在寂空中回荡。喜三郎心急火燎,凑到甚太夫身旁耳语:“干脆,去恩地宅院吧!”然而甚太夫却直摇头,毫无赞同之意。
不久,夜空云隙间疏星点点,甚太夫靠在院墙边仍在耐心等待。这倒也合情合理:兵卫自知身负血债,极有可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前来拜佛。
终于,夜晚的第一声梵钟响起。二更的钟声响起。两人任凭露水打湿衣衫,仍然固守寺外。
然而,兵卫最终仍未露面……
大结局
甚太夫主仆二人换了住处,继续监视兵卫。但过了四五天,甚太夫突然在半夜开始剧烈地上吐下泻。喜三郎非常担心,马上要去求医。病人却担心大事败露,坚辞不许。
甚太夫长卧病榻,靠买药维持,但吐泻却未曾停止。喜三郎于心不忍,终于说服病人允许求医诊脉。于是,先求店主请来熟识的医生。店主立刻差人跑去,叫来附近行医的松木兰袋。兰袋曾在向井灵兰门下学习西医,医术高超,名扬远近。他还有性格豪爽的一面,日夜不离杯中之物,却又从来不计黄白之酬。他曾作歌自赋:“腾云驾雾,跋山涉水。普救众生、益寿延年。”来请他号脉开药者众多:上至尊贵的本藩老臣,下至薄命的流浪乞丐。
兰袋连脉都没切,就诊断为痢疾。然而服过这位名医开的方剂,却仍不见甚太夫病情好转。喜三郎悉心照看病人,同时虔诚地祈祷各路神佛保佑甚太夫早日康复。病人日夜忍受枕边煮药的烟熏火燎,祈望活到复仇夙愿实现之日。
时至深秋。喜三郎去兰袋家取药,不时看到水鸟成群结队飞过长空。某日,在兰袋家门口偶遇一人也来取药。听他与兰袋门徒交谈,得知他来自恩地小左卫门宅邸。喜三郎等那人走后,便对已经熟识的兰袋门徒说:“看来,连恩地前辈那样的武林豪杰,也难免病痛之苦啊!”“不,病人不是恩地老爷,是他家的客人。”慈眉善目的兰袋门徒坦诚相告。
从此,喜三郎每次取药都若无其事地打探兵卫的情况。经过多次探听方知,兵卫恰自平太郎忌日起,也染上了相同的痢疾,痛苦不堪。如此看来,兵卫自那日起不再去祥光院,肯定是因为身染恶疾。听说此情,其太夫却更加难以忍受病痛。因为倘若兵卫因病而死,就不会再有报仇雪恨的机会。而即使兵卫仍旧活着,自己反丢性命,那么几年来熬过的艰难困苦也将前功尽弃。最后,甚太夫咬着枕头,虔心祈祷自己早日痊愈。同时,也不得不祈祷仇敌濑沼兵卫尽快痊愈。
然而命运对田岗甚太夫过于残酷,他的病情愈发严重。服用兰袋的方剂不到十天夫,就已恶化到朝不保夕的地步。他在极度痛苦中,仍旧念念不忘复仇夙愿。喜三郎听到他在呻吟中,不时地念叨八幡大菩萨。特别是在某夜,当喜三郎照例喂他喝药时,甚太夫怔怔地盯着他,用微弱的嗓音呼唤:“喜三郎!”又说:“我真是命薄如纸啊!”喜三郎手撑铺席,垂头不语。
翌日,甚太夫突然痛下决心,叫喜三郎去请兰袋。兰袋照例酒气冲天,很快来到甚太夫病榻前。甚太夫看到兰袋立即起身,痛苦不堪地说:“先生,承蒙长期救治,甚太夫不胜感激。可我在一息尚存之际,还想拜见先生并有一事相求。不知先生是否愿听?”兰袋豪爽地颔首示意。于是,甚太夫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寻找濑沼兵卫复仇的经过。他话音低弱,耗时费力,但却毫无颠三倒四之语。兰袋眉头紧锁,认真倾听。故事讲完,甚太夫已是上气不接下气。他继续说道:“我今生最挂念的,就是兵卫的病情。兵卫还活着吗?”喜三郎已是泣不成声。兰袋至此也是老泪纵横。但他向前挪身,对着病人 的耳朵说道:“你放心吧!今早寅时,老朽看到兵卫前辈已然仙逝。”甚太夫脸上浮起微笑。同时,瘦削的脸颊留下一道冷峻的泪痕。“兵卫……兵卫真是个福星高照的家伙!”甚太夫嫉恨不平地说完,垂下发髻蓬乱的头颅,似乎要向兰袋行礼道谢。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……
宽文十年阴历十月底,喜三郎孑然一身向兰袋告辞,踏上回归故乡熊本的路途。他的褡裢里,收藏着求马、左近、甚太夫三人的遗发。
尾声
宽文十一年(1671)正月,云州松江祥光院的墓地里新建了四座石塔。施主严格保密,内情无人知晓。石塔落成之日清晨,两位僧侣模样的人物手执红梅花枝走进祥光院寺门。
其中一位一看便知,是本地名医松木兰袋。另一位虽然病得瘦弱不堪,但行止举动威风凛然,透出武士风范。两人在墓前献上红梅花枝,然后依次为四座石塔洒扫祭拜……
后来在“黄檗慧林佛会”中,出现过一位老衲,酷似当年瘦弱不堪的僧侣。只知其法名为顺鹤,此外概不明了。
作者:芥川龙之介(1920年4月) 译者:侯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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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知行,官名。 ↩